林深的右手还在发烫，掌心血纹裂开的缝隙里透出幽蓝光。他没动，左手压在右腕上，三枚铜钱叠在掌心，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。
血纹跳了一下，像有东西在里面爬。
他闭眼，守心咒从喉咙里挤出来，一句接一句。阳气从丹田往上顶，刚冲到肩膀就被黑气挡住。那股寒意顺着经脉往心脏钻，他咬牙没叫出声。
耳机里传来电流杂音。
“林深？你那边信号断了又连上。”陈胖子的声音有些抖，“我这边监测到一股异常能量波动，频率像是……你体内的系统在报警？”
林深没回话，只把铜钱按得更紧。
就在这时，风没动，铃铛响了。
清越的一声，在夜里格外清晰。
他睁眼，看见叶知秋站在天台门口。月白色道袍沾了露水，发丝散了一缕在额前。她没说话，直接走过来，手指一划，血珠滴在腰间铜铃上。
铃身震了一下。
金光从血点扩散，化作波纹扫过林深全身。
他闷哼一声，背脊绷直。鼻腔里涌出一丝黑烟，指尖也渗出灰雾，被波纹一碰就炸成细碎黑点。
系统提示弹了出来：
【检测到灵魂污染】
【建议使用净魂咒】
林深喉咙发干：“它不是污染……是寄生。”
叶知秋蹲下，把铃铛轻轻贴在他眉心。
那一瞬，识海翻腾。
父亲的脸又出现了，站在铁匠铺炉火前，转过身，眼睛是蓝的。
“你不该回来。”那个声音说，“你毁了一切。”
林深牙关打颤，但没闭眼。
他知道这是假的。可这画面太熟了，熟悉到让他想跪下去认错。
他张嘴，声音哑得不像自己：“我回来了，但我不是你牺牲的终点。”
话落，识海猛地一震。
黑雾翻滚，想要重组幻象，但铃声再次响起。这次是连续三声，一波强过一波。金光如刀，把幻象撕开一道口子。
他趁机催动阳气，从胸口往上冲，硬生生把残余黑气逼向四肢。
指尖、耳根、发际线，全都有黑烟冒出。他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，肌肉抽搐，骨头缝里都在疼。
叶知秋的手一直没离开铃铛。
她的脸色白了下去，呼吸变浅。但她没停，反而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喷在铃身。
铃声骤然拔高。
一圈金色涟漪炸开，直冲云霄。
楼下几棵树的叶子突然抖了一下，枯黄的边缘泛起微光。宿舍楼墙角的藤蔓抽出新芽，转瞬长了半寸。
陈胖子在耳机里喊：“净化率87%！还有残留，数值卡在5%不动了！”
林深低头看自己的手。
黑雾少了，但血纹裂缝深处还有一点幽蓝在闪。他试着运转阳气，那点光就跟着跳，像心跳。
“清不干净。”他说。
叶知秋收回铃铛，指尖抹过铃身。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痕横在表面，她皱了下眉，没说话。
林深喘着气，把外套扯过来裹住右臂。铜钱收进口袋，动作有点迟缓。
“它早就在里面了。”他抬头看她，“不是这次才进来的。是以前，我第一次碰铁器的时候，它就顺着血脉进来了。”
叶知秋点头：“所以它知道你父亲的样子，知道铁匠铺的一切。”
“它等了很多年。”林深冷笑，“等我觉醒系统，等我用铁器，等我打开门。”
风从楼顶吹过，带着凌晨的湿气。
叶知秋站起身，退后两步，和他拉开距离。她知道他现在需要空间，不是保护。
“下次它不会再用记忆骗我了。”林深撑着地面站起来，腿有点软，但站住了。
叶知秋看着他：“只要我们还在，它就破不了这层共鸣。”
林深没回话，低头看掌心血纹。
红光忽明忽暗，裂缝里的蓝光没消失，只是沉了下去。
他抬手摸了下耳朵里的通讯器。
“胖子，数据存好了吗？”
“存了，标记为‘灵魂净化-残留样本’，后续可以比对波动。”陈胖子顿了下，“我加了个警报，要是污染值超过6%，自动推送提醒。”
“好。”
林深抬头，看向校园。
教学楼黑着，操场空荡，后山林区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可他知道，有些东西变了。
植物在长，空气里有微弱的灵气流动。这不是自然恢复，是刚才那场净化引发的连锁反应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，伸手探进外套内袋。
铁心戟残片还在，贴着胸口放着。他拿出来看了一眼，刃口有一道新裂痕，和同心铃上的几乎一样。
“你们两个……”他低声说。
叶知秋听见了，看了眼铃铛：“它在回应你。”
“不只是回应。”林深握紧残片，“它在学怎么对抗那东西。”
远处传来第一声鸟叫。
天快亮了。
叶知秋把铃铛重新系回腰间，动作轻了些，怕震到裂痕。她站到林深旁边，没有靠太近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她问。
“轮班巡查。”林深说，“你回去调息，我盯着前半段。App开着监测，有异常直接响铃。”
“你不休息？”
“睡不着。”他低头看右手，“它还在动。”
叶知秋没再劝。
她知道他不会走，也不会躲。就算身体扛不住，他也得站在这里。
她转身要走，脚步顿了一下。
“林深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的血纹……刚才闪了一下。”
林深低头。
血纹确实动了。红光中混进一丝金，转瞬即逝。
他还没来得及说话，掌心突然一烫。
裂隙深处，那点幽蓝光猛地跳了一下，像睁开了眼睛。
同一时间，叶知秋腰间的铃铛无风自动，发出短促一响。
林深抬头看她。
两人同时开口：
“它醒了。”